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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女人,度過了時代的激流,一直在之於男性的對等價值中來來回回,她們努力些什麼?想找到些什麼?而終究妥協了些什麼?踩踏過了牛橋外,始終舖平的草地,攀階走進了那座森嚴的圖書館,翻閱了多少書本,百無聊賴地走出,才發現——吳爾芙一直在門後,她不曾進來過。

  《時時刻刻》是部由導演 Stephen Daldry 改編自 Michael Cunningham99 年同名小說的電影。流水為影片做了開端,Philip Glass輕靈的鋼琴音掩飾著水面下滾盪已久的情緒,那是份為生命為平等為自由,為思想無止境地宣洩的幽悶情結,這一種無遠弗屆的情緒,就在1923年–倫敦的吳爾芙、1951年–洛杉磯的蘿拉、1999年–紐約的克勞麗莎身上體現,用各自一本書與一天的生命去論述這其中的不滿、憤怒和愛戀。

  吳爾芙寫著:「戴洛維夫人說,她要自己去買花。」在《戴洛維夫人》前方的書頁裡。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語,直接將吳爾芙內心伏藏偌久的苦悶,一詠而出:女人是可以不用依存在傳統男性構築中,經濟體系下過活的。她們大可以從事一樁企業,開一家人造絲廠或者做股票生意;也可以大剌剌的討論考古學、生物學、人類學、物理學諸類的深奧理論。但為什麼不,為何自己還是在丈夫印刷廠的庇蔭下,過著每天看著女僕臉色的日子,她奮力想走出內心的陰影,卻發現身邊的環境都是禁錮,這個禁錮正是之於蘿拉完美生活下,那道不易訴說的隱忍情愫,也是克勞麗莎在照顧前夫的自我價值上,那一個最模糊又不敢面對的定位。尋尋覓覓中,死亡,在她們之間似乎不再是最可怕的方式,反而是種生命出口,讓百般撞擊不斷消磨的生命能量,有一個得以傳遞的瓶口。於是羅拉選擇了用超現實的洪水淹沒了自己,才驚醒來發現,自己還是有割捨不掉的兒子與丈夫;於是克勞麗莎在面對前夫跳樓前一刻,她接收了「我愛妳」,一個如《戴洛維夫人》小說中男子死亡的解套;於是吳爾芙,在留下與死亡之間,她選擇了死亡。

  導演 Stephen Daldry 不斷用主角間對白重疊、側躺動作,交錯的營造出一個時空錯亂卻又清晰切割的詭譎場景,三個人、三條故事,卻又好像不能單一去看待她們,吳爾芙無形中用書寫操控了蘿拉的潛意識,也預言了克勞麗莎的未來。羅拉則用超現實的想像洪水,衝擊了吳爾芙在躺見死亡小鳥的綺思。而克勞麗莎則努力為了蘿拉的生存意念做了延續,在她們之間的那個長子理察、前夫理察的生與死前後,都是一直維繫著。

  故事總該有個合尾。料想內的,在吳爾芙投水的開頭,就註定了這三個女人不完美的結局。但克勞麗莎的一天是最耐人尋味的。我們可以用《戴洛維夫人》的故事走向去幻想她的生命,她為著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活著,即使她自己不願面對,但是理查卻清晰的點出了這個矛盾。沒有照顧了這個病奄奄的男人,是不是自己就該無依無從,而女人自己掌握的生命呢?當克勞麗莎說出,要自己去買花的那一刻起,就已經不是為了自己了。一場看似自力舉辦的可笑派對,其實也只是為了取悅前夫,甚至是讓自己有更明確付出價值的理由罷了。花、蛋糕、鳥,這些看似外表美麗的事物,在這部片子看起來,只不過是想遮掩更多女人們不想去面對的殘酷事實,或是真正的內心。讓人激賞的一幕,無非是克勞麗莎前夫的前男友來到家中,為她點破當發現自己單身離開理查是多麼自在的事情,一切好像為先前克勞麗莎無端的情緒崩潰,做出了一點的退讓和理解,這也讓克勞麗莎更有勇氣去面對心裡,該不該為誰存在的矛盾心態。死亡,理查在克勞麗莎眼前,奪窗一躍而下的瞬間,其實對於誰都是個很大的解脫,而非關背後尾隨而來的多大悲傷,那一刻的克勞麗莎該是真正感受了自己的存在了。而最後蘿拉遇上了克勞麗莎,這是我們未讀原著所預料不及的,兩個女人是這樣被一個人、一個家庭、一種言不由衷的感情所束縛著,那種陰暗的力量,即使在燈火稍息之後,還是顯而易見的。這股力量和氛圍,好像正是從吳爾芙筆下所解放、從她投河的那一刻所解放,因為她體悟到生命最終該操之在己—「一定要把生命看透徹,瞭解生命的本質,當你終於瞭解人生,就能真正的熱愛生命,然後才捨得放下。」很多事情的偏執與不解,就是在死亡之後,才會讓生者懂得更加珍惜。那麼,在片中不斷出現的「親吻」,似乎可以看成熱愛生命的一種證明,正如牽手、擁抱。這樣一來,「我看起來是不是好多了?」

  在用生命用呼吸記得這一切,這巧遇世上的時時刻刻之後,就真正不再依存著誰,就是自己了。吳爾芙、羅拉、克勞麗莎都不再是戴洛維夫人,正如看著書、看著電影的你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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